第四十二章 梅子家的厄运-《木匠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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老主任之所以选择站在了袁文海这边,是因为,那件事情,是留在他心里的一根很深的刺,不碰它还好受些,一旦触碰,钻心的疼,关键是,想拔又拔不出来,他的领导,他的同事,包括他的家人,都认为他是身体的原因辞职,他也接受了这个理由,他不想再倒出几年前的不堪的事情,不是因为他懦弱,而是倒出来以后,还得要他自己买单,还得殃及家人,特别是和他相柔以沫几十年的老婆。
韩****从‘英雄’,一下子被打入了地狱,他心里当然不甘心,尽管老主任当着众人的面,没有承认辞职是被逼的,但是还有袁文海农场相好的这条线,他要抓住这条线,把水搅得更浑,让深陷这场风波的人,谁都甭想好受。
咱们做这样一个比喻吧,两条狗掐架,其中一条狗得了狂犬病,现在韩****就是那条得了狂犬病的狗,逮谁咬谁,哪怕是殃及无辜,他也在所不惜。
他找到了老主任的老婆,把袁文海伙同农场的相好的,陷害老主任,老主任被迫辞职的事情说了,老主任的老婆,一直对男人突然辞职大惑不解,但是,老主任一口咬定,就是身体的原因,她也就默认了,听了韩****的说法,老主任的老婆一气之下,把老主任叫回家,在韩****的指证下,老主任不得不把辞职的真相讲出来,老主任的老婆可不是吃素的,她男人被人陷害了,她得出头,为男人挽回面子。
韩****把老主任的老婆煽惑起来了,又找到袁文海相好的丈夫,把他老婆跟袁文海的事情说了,丈夫本就是个脾气火爆的性子,听说媳妇与人有染,他当然坐不住了,把老婆打了一顿,锁在了家里,他跑到公社找袁文海算账来了。
到了公社他才发现,找袁文海算账的不止他一个人,老主任的老婆也来了,他们揪住袁文海,非要他把事情说清楚,袁文海当然死不承认,最后,这件事情闹得全公社的人都知道了,碍于袁文海正当权,大家也不好发表评论,都把自己当个看客。
袁文海心里清楚,这件事情,肯定是韩****整出来的,他要找机会报复,他手里的杀手锏就是裁缝,于是,他用三寸不烂之舌,说服了相好的丈夫和老主任的老婆,当然私底下也承诺了不少的好处。
相好的丈夫和老主任的老婆,被袁文海安抚了,但是受伤害的是袁文海的相好和老主任,城门失火,殃及池鱼,袁文海和韩****的争斗中,他们两个成了牺牲品,相好的丈夫回家以后,对媳妇非打即骂,过着人不人鬼不鬼的日子,老主任的处境就更糟糕了,他的打击不是肉体的,而是精神上的,他本来当着众人的面,否认了韩****对袁文海的指控,没想到,老婆到公社这么一闹,他在公社也没法做人了。
从此,闷闷不乐,郁郁寡欢,恨不能有个地缝,他都钻进去,没有一个月的工夫,他的整个人就变了样,最后,连班也上不了了。
这场闹剧结束以后,韩****也没得到什么好处,他依旧每天在食堂干活,而且他的身边,还有两个民兵围着他转,但是像他和袁文海这样的人,就没有一点愧疚之心,袁文海相好的就不必说了,毕竟她也参与了陷害老主任的阴谋,得到今天的下场也是活该,可老主任不同,是他们精心设计陷害,到头来,还要利用他达到狗咬狗的目的,但分是个人,不能再做给老主任的伤口上撒盐的事情了,韩****不但做了,还做的理直气壮,这样的人真是没救了。
在食堂干活的日子里,旁人的冷眼,民兵的斥责,都让他无法接受,可是,在过去的几年里,他对待沙峪村的****对象,有过之而无不及,在出尽了手里的棋子以后,没有得到他想要的结果,他把怨气撒到了姑姑梅子身上,他认为,造成今天的局面的罪魁祸首,就是她,要不是她把裁缝的关系告诉袁文海,也不会让他沦落今天的下场,于是,他要找梅子出这口恶气。
他来到了梅子姑姑家,一进门就把姑姑推了个跟头。
“你是不是疯了,进门二话不说,就动手。”梅子说。
“对,袁文海说我疯了,老主任说我疯了,公社里的人都说我疯了,现在连你也说我疯了,没错,我是疯了,是被你们逼疯的,我早就跟你说过,裁缝的事,不要去公社找我,不要牵连到我,你就是不听,还跑到袁文海那说,现在好了,我成了特务的亲戚,我被一抹到底了,你高兴了?你侄子我,现在不是什么‘英雄’了,现在什么都不是了,我去食堂当伙计了,你满意了?当你的侄子,真是倒了八辈子的霉了。”韩****说。
“你是我的侄子,家里出了事,我不找你,我找谁呀?”梅子说。
“那好,如果我不是你侄子,你是不是就不应该找我了?我现在就郑重的告诉你,从今往后,你没我这个侄子,我也没你这个姑,咱们井水不犯河水,就是裁缝被枪毙了,也跟我没有任何关系,记住了。”韩****说。
“你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,我真不敢相信,你还是不是我从小看大的侄子。”梅子伤心的说。
“现在不是了,我还告诉你,没揍你算是客气了。”
韩****说完,头也不回的走了。
看着韩****气夯夯的走了,梅子的心里一阵阵发麻,原本她还对侄子抱着一丝的幻想,认为,袁文海会看在韩****的面子上,放过裁缝,韩****的决绝,让梅子最后的希望破灭了。
见不着裁缝,梅子心里不踏实,整宿的睡不好觉,为了能够见到裁缝,她不得已,又来求袁文海,袁文海见梅子又一次来求自己,他改变了策略,他告诉梅子,他可以网开一面,让梅子见裁缝一眼,但是,有个条件,她必须劝裁缝坦白自己是特务的事实,并且说出电台藏在了哪里,梅子说,他不是特务,没有电台,我就是劝他,他也不能认那,袁文海告诉梅子,那他就没有办法让他们见面了。
急于要见裁缝一面的梅子,答应了袁文海的要求,她被袁文海的助手,带到了关押裁缝的小黑屋,一进门,梅子就本能的用手捂住了鼻子,这屋里臭气熏天,本来屋子就很小,也就几平米的空间,四周还被钉的严严实实,本来袁文海是想让助手,盯着两口子,可助手在这样的环境下,一分钟也待不下去,他拿着钥匙走出了黑屋。
屋里只剩下裁缝和梅子,裁缝问了问梅子的身体以及孩子的情况,梅子告诉他,都挺好,就是挂念他,裁缝告诉梅子,他在这里,多遭罪都不怕,就是担心家里,听到都很好,他就放心了,他让梅子赶紧回去,说这里不是人待的地方,梅子问他,舅舅是否留下了电台,裁缝哭笑着说,他们的话你也信,长到这把年纪,我也没见过电台长什么样,他劝梅子,以后不要再为他的事情,到处奔波了,他认命了,梅子嘱咐他,不管在什么时候,都不要把白的说成黑的。
在食堂干了一阵的韩****,开始了‘明修栈道,暗度陈仓’,他找到了曾经靠打打杀杀,坐上县革命指挥部位子的总指挥李红林,李红林的年纪,跟韩****差不多,在言谈话语中,韩****嗅出了,李红林跟县副主任不和,并且几次在会上,大骂副主任无能,他认为,这个人有能力能够帮助自己,扭转当前对自己不利的局势,于是,他特意在饭馆定了位子,款待李红林,席间,韩****把自己的遭遇跟他说了,李红林拍着韩****的肩膀说:
“你的事情,我早就听说了,你小子想不想听实话呀?”
“当然想听,我还得仰仗您今后给我撑腰那。”韩****满脸堆笑的说。
“你是被袁文海给玩了,明眼人一看就明白,你是‘英雄’,你的名气和人气早就高过他了,他怕你超过他,故意拿裁缝的事情说事,我告诉你,副主任把你的事情,在会上提了之后,有两种意见,一种意见是撤了你,一种意见是重用你,据我所知,主张重用你的占多数,现在把你放在食堂干活,大部分是袁文海自己的主张。”李红林说。
“可袁文海说,是副主任的意见。”韩****说。
“他是拉大旗,作虎皮,副主任老奸巨猾,哪头都不想得罪,不过,袁文海把裁缝的案子,说的神乎其神,副主任只有听他的了。”李红林说。
“那我该怎么办那,总不能在食堂待一辈子吧。”韩****说。
“就是你愿意在食堂干一辈子,我还不愿意那,这样吧,你要是乐意,我暂时把你调到我身边,当我的助手,等裁缝的案子有了着落,你就杀他个回马枪,也没准,到那时候,你就坐上主任的位子了。”李红林说。
“总指挥,你放心,我会鞍前马后,当你的心腹,决不让你失望。”韩****表态。
李红林说道做到,他回到县里以后,就把要调韩****当助手的事情跟领导提出来了,面对李红林的举荐,主任没有提出异议,在县大院里,早就流传着这样一句话,总指挥挥挥手,革委会大步走,可见,总指挥在县里的影响力之大。
韩****被调到了县里,在临走之前,他特意来到了袁文海的办公室。
一进屋,就一屁股坐在了袁文海的办公桌上,他一边甩着腿,一边对袁文海说:
“你现在是不是特想把我吃了?可惜呀,你没那个口福,我被调到县总指挥身边了工作了,你还不知道吧,总指挥非常欣赏我,恐怕以后,你还得跟我汇报公社的工作。”
“老兄,把你调去食堂工作,那是县副主任的意见,我也是不得已,你恨不到我头上,以后,还希望老兄在工作上,多给予指点。”袁文海说。
“这个以放心,我不但要指导,还要严格指导,你可得小心点,别在我的严格指导下,把乌纱帽弄没了。”韩****说,狂笑着走出了袁文海的办公室。
都说风水轮流转,但这转的也太快了点吧,前几天韩****还在两个民兵的看护下,在食堂卖苦力,今天却摇身一变,成了县总指挥的助手,还耀武扬威的对袁文海发号施令,估计袁文海在算计韩****的时候,也没想到是这样的结果。
袁文海表面上服软了韩****,但是心里却憋着更大一口气,他发誓,要利用裁缝的案子,扳回一局,于是,他大张旗鼓的成立了裁缝专案组,他亲自担任组长,审讯的工作也连夜展开。
袁文海问裁缝:
“你舅舅是哪一年去的台湾?”袁文海问。
“我不知道。”裁缝答。
“他临走的时候,是不是交代你潜伏下来,还给你留下一部电台?”袁文海问。
“没有。”裁缝答。
“你的特务代号是什么?”袁文海问。
“什么特务代号?我真是听不懂。”裁缝答。
“电台藏在了哪里?你是怎么跟台湾那边联系的?”袁文海问。
“跟台湾联系?我怎么越听越糊涂啊?”裁缝说。
“我警告你,如果我们没有确凿的证据,是不会把你关起来的,现在摆在你面前的就是两条路,一是坦白从宽,二是死路一条,没有第三条路可走,何去何从,你要想清楚了,我还告诉你,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,你可不要挑战我的底线。”袁文海说。
袁文海说完,让民兵把裁缝又重新关回了小黑屋,然后趴在民兵的耳朵那,小声的授意着什么,民兵听了,不停的点头,并发出了冷笑。
当两个民兵再次从小黑屋出来的时候,小黑屋里出现了死一般的宁静,以往的叫喊声没了,撞击墙壁的声音没了。
见时机一到,袁文海连夜提审了裁缝,同样的问题,答案却与上次大相径庭。
“你舅舅是哪一年去的台湾?”袁文海问。
“是快解放的时候。”裁缝答。
“他临走的时候,是不是交代你潜伏下来,还给你留下一部电台?”袁文海问。
“是。”裁缝答。
“你的特务代号是什么?”袁文海问。
“十六号。”裁缝答。
“电台藏在了哪里?你是怎么跟台湾那边联系的?”袁文海问。
“电台藏在了水库,是通过发报联系的。”裁缝说。
凭着红口白牙的口供,袁文海坐实了裁缝是特务的证据,他露出了得意的笑容,他的得意,主要是针对韩****,有县总指挥撑腰的他,对袁文海构成了极大的威胁,尽管县副主任支持他,但是,县指挥部这帮人,他还是有所了解的,这些人基本都是少壮派,靠打杀上来的,如果手里没有过硬的东西,不但遏制不了韩****,保得住保不住自己的乌纱帽,还另说,现在好了,裁缝亲口供述,他就是特务,他放心了。
但是,袁文海忽略一个问题,那就是电台,他原本也认为,裁缝不可能有电台,但是,在民兵恐吓了他之后,他居然承认有电台,还说出了埋藏的地点,这让他如获至宝,等于给了他一个意外的惊喜,他必须要在电台上大做文章,他想让县领导知道,他袁文海亲自破获了特务大案,还起获了电台,他是有实力的,也让支持韩****的人看看,韩****的姑父,是名副其实的台湾特务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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